秋收冬藏

　　他喜歡月，山口這麼想著。

　　山口只記得一開始月島的搭救，雖然對方淡淡表示只是路過罷了。從那時起他對月島就是滿滿的崇拜。

　　從那之後他倆就形影不離。

　　而何時變成了喜歡山口無法說出確切的時間。他也不曉得是崇拜轉變為喜歡的情緒還是因為日久生情。

　　如果……如果那天月沒有路過那的話，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樣子？山口心底想著。在小學時繼續被同學欺負？而且也不會跟著月就讀烏野甚至還是加入排球部？

　　甚至到現在還是自己一個人？

　　山口搖搖頭，這些事都不會發生。現在月就在他身旁呢。

　　部活結束後兩人準備回家，十二月的天氣很冷，可是今天月島似乎忘記戴圍巾出門。

　　山口關上部室的門轉身看到月島縮著肩膀，嘴巴呵出白煙，見到這副景象的他立刻將圍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月沒帶到圍巾嗎？」他邊說邊踮起腳尖將圍巾圍住月島的脖子。

　　今天早上因為山口不小心睡過頭所以傳了簡訊給月島要他自己先去上學，所以他不曉得月島今天沒有圍圍巾就出門。

　　「忘記了。」月島看著山口剛解下圍巾就開始微紅的鼻子，「你不冷嗎？」

　　「只要月不要感冒就好了。」山口瞇著眼睛笑了笑，伸手拉緊自己的外套。「而且月很怕冷吧？」

　　此時月島只是稍稍的皺起眉看了看已經在吸鼻子的山口。

　　山口怯怯地抬起眼就看到月島擺出這種表情，「月、月，對不起。」慣性道著歉的山口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可是下一秒又像是想起什麼的抬起頭來。

　　「那個……下個禮拜就是聖誕節，不曉得月……」山口鼓起了勇氣說出口，雖然還是有點吞吞吐吐。

　　「嗯。」月島還沒等山口說完就回答了個單音。

　　其實他們先前的聖誕節就是一起過的，但是都過得很平淡，頂多就是兩人傳簡訊互道聖誕快樂而已。

　　但是月島這幾天看到山口都很愉悅地看著車站前一些店家發的傳單，這讓他想起每年聖誕節車站前似乎都會有大聖誕樹供人觀賞，他都沒去看過，只是剛好都會聽到女同學說罷了。

　　「咦？」山口有寫驚訝地看著月，他都沒說完呢。

　　「你要轉彎了。」他們剛好走了山口要轉彎的路口。

　　「啊，月明天見！」

　　沒有回應的月島僅是戴起耳機往前走。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到了聖誕節前夕。

　　平安夜當天澤村提早結束練習，並且宣布聖誕節練習暫停一次。

　　「山口你們聖誕節要幹嘛啊？」日向邊哼著聖誕歌曲邊問。

　　「就去車站前看個聖誕樹而已吧。」換著衣服的山口脫下球衣時打了個哆嗦。

　　「哇——我是要在家裡掛襪子，好希望有聖誕老人來送我禮物啊！」

　　「根本就沒有聖誕老人。」影山換好衣服準備離開。

　　「你想偷跑嗎——」日向哇哇叫的同時影山已經走出部室了，「等一下——」

　　山口看著兩個剛跑走的人，不曉得該說什麼，只覺得影山和日向的體力非常的好，部活結束後還要比賽看誰先跑到坂之下商店。

　　「月，走吧？」

　　月島和山口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圍的住家無不在門上和柵欄上掛著聖誕燈，或是擺放小聖誕樹，屋內還傳來陣陣聖誕歌曲的聲音。

　　「好期待看到聖誕樹喔，月。」山口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第一次和月去看聖誕樹呢！

　　「嗯。」不曉得是因為要去看聖誕樹感到開心還是因為被山口愉悅的心情影響，月島的嘴角也小幅度地勾了起來。

　　聖誕節因為暫停練習所以大夥在放學後就各自回家了，山口和月島約好晚上八點在車站前集合。

　　在普通人的認知中，聖誕節就是要聚在一起吃飯或交換禮物之類的，可是月島一定會在家吃好飯再出門，而且他們也沒有送禮物的習慣，況且他們也沒有說好要交換禮物，所以山口就沒有特別準備禮物了。

　　因為如此山口只準備了一張小卡片，然而他覺得卡片就是要親手做的才有誠意，所以他只好拿出簡易的工具開始製作卡片。

　　由於山口的手作能力也不算挺好，所以他只能做樣式比較簡單的，而且在最開始想圖案時花了比較多的時間。

　　其實他前幾天就開始做了，但平常真的很少碰紙張和美工用具，這讓他剛開始時還不太順手，浪費了很多時間和重作了好幾次才比較像樣一點。

　　在將卡片收尾後還有點時間，山口拿起筆開始寫下一些文字。

　　當山口再次抬頭時，已經快要遲到了。他無暇整理桌面上凌亂的工具，只顧著將卡片裝進信封，在抓起包包就出門去了。

　　「天啊——」山口用盡全力跑著，要是遲到的話月一定會生氣的！

　　好不容易跑到車站前，山口大口地喘著氣。東張西望了下，卻怎樣都找不著月島的身影。

　　「不會吧？」從包包中翻出手機，看著上面顯示七點五十八分。「還好沒遲到。」

　　握著手機的山口看著車站前的人潮，耳邊充斥著人聲及聖誕歌曲的聲音。他曉得月島不會遲到的。

　　果然在山口第十八次低頭看手機時間時，螢幕顯示八點整，再抬起頭便看到月島出現在自己眼前。

　　山口小跑步道月島面前，「月，聖誕快樂。」

　　月島看著山口那比周圍的聖誕燈還耀眼的微笑愣了一下，「聖誕快樂。」

　　山口真的很開心，他第一次來車站前看聖誕樹，而且還是跟月一起來看，這讓他更開心了。

　　他從來沒在聖誕節當天到車站前來過，其實他之前也有想要約月島來看聖誕樹的念頭，可是卻怎樣都問不出口，所以都只有用簡訊傳傳祝賀詞而已。

　　街上充滿了行人、繽紛的聖誕燈、琅琅上口的聖誕歌曲……這些山口從未體驗過的。

　　一個禮拜前他無意間拿到車站前一些商店的傳單，上面不外乎是在說情人餐有打折或是禮品大特價之類的。雖然他沒有要吃情人餐或是買禮品，但還是看得很愉悅。

　　從那時就懷抱高興的心情到現在的山口拿出手機不停地拍照。

　　兩人走到大聖誕樹旁，山口更是要求月島與聖誕樹合照。

　　月島當然是一臉不情願，但還是撇了撇嘴站在原地，只想著山口快點拍完照後離開此地。

　　「月——看鏡頭喔！一、二、三！」山口喊完便按下拍攝鍵，螢幕裡的月島稍微側著身，擺著不耐煩的臉和斜著眼看著鏡頭，雙手還插在口袋裡，但山口曉得這樣已經很好了便滿足地按下儲存鍵。

　　月島走回山口身邊，「你要拍嗎？」

　　「啊，可以嗎？」山口說完不等月島回應便快速跑到聖誕樹旁，在月島小聲地喊著倒數時隨意擺了個姿勢，笑得眼睛都瞇成新月狀，露出潔白的牙齒。

　　在月島拍完後山口跑了回來確認完相片，開心的他忘記他倆現在在人來人往的車站前，向前一撲就抱住了月島，「聖誕快樂，我好開心。」

　　「山口。」月島一臉不自在，不是討厭山口的動作，而是因為這個動作已經引起其他路人的側目。

　　「對、對不起……一時太高興了。」山口快速的離開月島，嘴裡道著歉，眼睛則偷偷確認月島有沒有在生氣。

　　「回家吧。」

　　「咦？那麼快？」山口有點驚訝，他們才出來沒多久。

　　「人越來越多了。」

　　山口曉得月島不太喜歡人太多的地方，於是將手機收回口袋，兩人並肩離開車站前。

　　真的越晚越多人，就算月島和山口已經離開車站前有些距離了還是有非常多的路人以及充斥在耳邊的嘈雜聲。等他們走至住宅區才清淨許多。

　　「月，我有準備聖誕卡片。」山口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慌忙地翻著包包，並從中拿出上面寫有聖誕快樂的信封交給月島。

　　「謝謝。」月島接過卡片，「可是我沒有準備卡片或禮物。」

　　「沒關係的。」山口笑了笑。

　　「那我要走了。」將掛在脖子上的耳機戴好，月島轉身離開。

　　此時山口並沒有立刻轉身就走，而是看著月島的背影。

　　「月！」等山口意識過來他已經出聲喊住月島。

　　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想要現在說出口。

　　說他喜歡他。

　　而在聽音樂的月島並沒有聽到山口的叫喚。

　　山口呼出了一口氣，提起步伐朝著月島跑過去，「月！等等！」他伸出手抓住月島的手臂。

　　被突然抓住的月島回頭一看，看到的是山口有些微紅的臉。

　　看著月島疑惑的臉，山口鼓起勇氣，「我喜歡月！很喜歡，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可是說完就像是把所有用光似的膽怯地低下頭，他不敢看月島地表情，他怕對方會露出嫌惡的眼神。

　　月島則是在山口說完話後有些發楞， 「嗯。」不曉得要怎麼回答山口的月島只回了個單音。

　　可山口曉得。曉得月島也有一點點喜歡自己。而得意忘形的他踮起腳尖親了月島的臉頰後咧嘴笑了一下後轉身跑開。

　　而月島則是還站在原地，看著山口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耳根子微紅地戴起耳機轉身回家。

　　他不曉得山口怎會有如此的勇氣，雖然對方之前也曾經揪著自己的領子過。而他並不討厭山口，對方總是在他身旁，可能是日久生情。他曉得山口雖然平常都一直在道歉、怕惹自己生氣，但還是有可愛的地方。

　　例如當自己當初答應他要一起來看聖誕樹時的表情，簡直就像個孩子得到獨一無二地糖果時會露出表情。

　　坐在書桌前的月島拿出山口給他的卡片，打開信封，裡頭的聖誕卡讓他不予置評。

　　上面有著一棵聖誕樹，本來該在聖誕樹上的裝飾品全換成了草莓蛋糕，上面的白雪更像是用擠花袋擠出的奶油的樣子。

　　不曉得該說什麼地看著這不太正常的聖誕樹，月島翻開卡片，開始閱讀山口寫在裡頭的文字。

　　裡頭不意外是些祝福詞語和「能和月過聖誕節真是太棒了！」之類的話。

　　而最後一行則是，「最喜歡月了。」

　　月島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將臉埋在卡面上，企圖遮掩自己臉上的嫣紅。

　　「聖誕快樂，山口。」月島的聲音悶悶地透過卡片傳了出來。

　　將卡片收進抽屜後，月島摸了摸剛剛被山口親了的臉頰，再想起剛才的告白。臉頰和耳朵都變得嫣紅。

　　「真遜。」月島對自己臉紅的行為作出了結論。

　　喜歡。他有一點點喜歡山口。

　　一點點。

　　趴在桌上的月島想著。

　　可能從以前就開始了。

fin.